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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出生的土地上

 罗通 发布时间:2005-02-12

   千里赣江中游,西有禾水、蜀水,东有泷江、富水,相向注入赣江,形成著名的吉泰盆地。这盆地的边沿自西向南折向东,有井冈山、紫瑶山、白云山、东固山、青原山。禾水、蜀水源自井冈山区。泷江、富水源自白云山区。白云山下,紫瑶山旁,富水河边有一低丘旁的村庄,叫清湖村。它是厅上、云楼、库居三个罗姓屋场的统称。清湖村世代居民都姓罗,所以人们习惯上叫它罗家村。本书人习惯,也叫它罗家村。1914年8月26日(农历乙卯年七月十七日),我出生在罗家村厅上屋一个十分贫苦的农民家里,小名叫文贵,大名叫芬兴。在那里度过了我的童年时代。罗家村属吉安县新安乡(现名云楼乡),历史上是属富田范围,隶属吉安县纯化区。

   新安乡罗家村厅上、楼下、库居三屋场,净一色姓罗。大概是为着割断宗族势力的联系,1959年公社化时期,析罗家村的楼下为富田公社新安大队。厅上、库居二村与肖姓的下江村,为富田公社下厅大队。1984年后,新安大队称云楼村,下厅大队称下厅村。以地名志为准,我现在应是云楼乡下厅村人。  

   吉泰盆地是儒家思想陶冶很深的地带,我们罗姓大概在明、清年间,出过会做八股文点过状元的人,罗姓祠堂桂林堂又挨近罗家村,所以罗家村是儒家宗法统治典型的村庄。我们那里在清代出现了以族产占有为主体的土地占有形式。虽然土地似乎是族有了,但仍然是封建租佃经营,土地所有权掌握在族长手中。按我们苏区时代的说法,我们把宗族祠堂、寺庙、行帮会社占有的土地叫死地主,土改中划的地主叫活地主。

   楼称"云楼世第",下分5房,它人多势众,族产有耕地500多亩; 厅上称"世荣堂",下分4房,堂有堂产,支有支产,族产有耕地300多亩;   "库居"叫承训堂。按其名字来源推测,其一世祖是居住在世荣堂仓库旁边的一支,看来其祖先是不富的,但它也占有耕地50多亩。 以上900来亩耕地属罗家村族产,有一部分是罗状元祭祀田。  
  富水河边,大樟树特别多。一株樟树浓阴大盖,一片樟树林象一朵浓云,樟树下冬暖夏凉,是人们农闲歇憩的好地方。因此,樟树旁留下了许多美丽的传说。   

  罗家村厅上屋前靠富水河边有两株樟树。这两株樟树,先人传下话来说,我们始祖定居厅上的时候,两株樟树已经长在那里了。由此推算,这两株樟树到现在有600多岁了。   

  这两株樟树很奇特,两树的主干一株朝东一株朝西,两树相交叉,以后主枝也是一样,甲树长一枝朝东,乙树也长一枝朝西,形成交叉,旁枝也是如此类比,两树枝枝相交叉,竟相争长,枝繁叶茂,引来了百鸟云集。特别是黄鹂,爱在枝间跳跃,婉转歌唱。   

  从厅上屋后远点地方望这两株樟树,由于它的主枝高耸,分枝低垂,浓阴覆地,主干暗铜色,想象力丰富的人说它们恰似小儿胸前挂的岁岁平安的元宝锁覆在地平上。厅上屋前有樟树锁的故事传开了,说是很久很久前两樟树生长的地方是个金鸡窝,一只金鸡婆在那地方生一窝金鸡蛋,就在那儿孵着,"鸡呀鸡,二十一",3个7天过去了,一窝金鸡蛋,变成了21只小金鸡。金鸡婆带着这窝小金鸡,在富水边自由自在地玩着,早晨太阳还没有露脸,金鸡就在河边沙滩上嬉戏了,黄灿灿的金鸡子,黄灿灿的沙子,和着金灿灿的阳光,在绿茵茵的河水边、树丛中闪烁着。厅上屋的风光美极了。傍晚,太阳落山了,天渐渐地暗起来,厅上那些勤劳的人,贪做了一袋烟的工夫,看不见路回家时,只要望着屋前,那儿有一道金灿灿的光,人们朝着光芒走,就可以回到家,多恰人意。   

  但是,村上有个贪财的人,趁金鸡婆没在窝里时偷走了一只鸡娃子卖了,接着这贪财人的独儿子就病了。贪财人的儿子的病是好了,但是成了傻瓜。人们说这是上天报复这个贪财人。   

  自那以后,金鸡窝的两边就长出了这两株形同元宝锁的樟树,金鸡婆外出时,金鸡窝就被锁上了,贪财人也无法偷金鸡了。   

  这类神话故事,虽然表述的方式有差异,但在中国农村几乎普遍地存在。这一方面反映了那些世世代代生息在一个很少变化圈圈里的人对自己乡土的热爱,希望生产生活在一个恬静优美富裕环境中。另一方面那些封建迷信的卫道士们却也利用这类神话故事,麻醉人们,留下了许多荒唐的传说,因之,厅上屋前有樟树锁金鸡,要出文臣武将就传开了。  据传,我们罗姓的一门远祖很穷,但爱在樟树下练武,结果,练得一身好武艺。有一年,吉安府考武举,他闯去了,考场上规定跑马射箭,三中红心,就够资格当武举了。我那远祖上场,射了两箭,连中红心,到第三箭,弓满弦急,正待射出,他的坐骑是临时借来的劣马,马性发作,劣马腾空,把他从鞍上掀下,头已点地,仅双脚板夹在马镫内,他紧身一跃,双脚夹着马肚子,马仍奔腾,他不慌不忙,从马肚下射出一箭,箭簇从的靶旁的石头上反弹出来,不偏不斜,直入红心。看众欢呼,主考官给了他一个武举人。   

  宗族房头是中国封建社会一大统治支柱。罗姓在吉泰盆地繁衍时间长,是大姓旺族,出过一些名人,在儒家伦理道德的陶冶和宗族血缘联系的制约下,罗姓在传统上很注重封建宗法统治。厅上屋世荣堂的两壁上就挂有十几块"状元及第"的匾,以炫耀于乡里。   

  罗家村很有几个特点:一是族产多,祠堂的田不许分。以罗状元祭祀田为名目的耕地山林世世代代往下传,罗家村50%多的耕地和大部分山林属族产,这些族产由族长掌握,佃给同族人或外姓人耕种,造成以族长为中心的人身依附关系。族产收入的粮食和金钱,则放高利贷,以侵夺自耕农的土地。族产越滚越多。二是集族而居,族谱不断地续修,宗族房头世系完备,逢年过节,祭祀祖宗的礼仪很隆重,祭祀的牺牲如猪牛和鱼米都按人分给同支人吃。三是也有"义仓",随族长的心愿照顾一下循规蹈矩的孤儿寡妇和残疾人。四是经常集会唱戏,在祠堂里悬挂扁,表彰在封建伦理道德标准内有建树的人和事。五是在罗家村的人一律要姓罗,否则就要被驱逐。比如上门女婿要姓罗才能住在岳丈家。佃户只有姓罗,才能长久地佃种罗姓的族产。养子只有姓罗才继承权等。移居来的杂姓,不仅要姓罗,而且地位也最低下。祠堂通常由他们来管理,如修缮、清扫等。罗家人回堂,家族开会,或来了须由家族出面接待的客人,由他们来招呼。全部事务由他们操办。他们就等于全村的奴隶。性质是那个性质,不是奴隶待遇就是。六是从族产收入中资助一些信奉"学而优则仕"的人读书,以光耀族门。

  总之,罗家村的封建积习气味很浓,非常强调"长幼有序"。我那一房大概是长房,按派号排辈份,我的辈分很低,小时候小朋友在一块玩,有的孩子高我四五辈,象这样的情况,别的地方的同龄人就可以直呼其名了,亲一点的也不过在名字下加个"爷"字就行了。可是我们那里可要加什么"太爷"、"太太爷",谁记得这么清楚呢。

选录:《来自井冈山下》

作者:罗通 少将 江西省吉安县人,1915年出生于 贫农家庭,原名罗芬兴。 幼时给私塾先生做饭,以此交换,私塾先生不收学费,半工半读一年半。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担任儿童团长。罗通当儿童团长时,和手下两个儿童团员在路上抓住一个没有路条的人,这个人就是朱德军长。朱德表扬了罗通的儿童团。罗通1929年任乡少共书记,转入中国共产党,当时年仅14岁。毛泽东曾到罗通家调查过农村情况。“九攻吉安”,罗通参加了四次。
1930年,罗通参加红军,在庐吉永泰独立团当战士,庐吉永泰独立团升为庐吉永泰独立师后,任班长。张辉瓒被俘公审砍头后,罗通曾提着张头游街。1931年,他被调到红3军团15军45师135团任副排长。有一次在战斗中跟着师长彭绍辉冲锋,罗通受了轻伤,彭绍辉失去了左臂。在第5次反围剿中,罗通半年受了叁次伤。 攻打顺昌时,右手受了轻伤,围攻延平时,脚受了轻伤,攻打沙县是,罗通参加了突击队,头部受伤。罗通伤愈后,到瑞金特科学校炮兵营学习,任平射炮排2班 班长、排长。1934年他在瑞金特科学校结业,到军委5局后勤科当科员。罗通参加了长征,在红军总部先遣工作团任科员。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会师后,任左路军粮秣科科长。刘伯承担任红军大学校长,罗通到红军大学任供给科科员。
1936年,他到红军大学学习,后到抗大学习,任连指导员。抗大毕业后,任陕甘宁边区关中保安司令部政治科科长、边区保安政治部秘书处处长、边区保安教导营政委。1938年到中央党校学习。
1939年,罗通随刘少卿等30多人赴中原敌后。分配任豫鄂挺进支队政治部主任。他在此时改名,取罗通扫北,盘肠大战,与敌血战到底之意。罗通到李先念处报到时,因政治部已有一名副主任,改任4团队政委。4团队团队长是李人林,李人林和罗通把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建立了根据地。后因有人告状离开4团队,任豫 鄂区委军事部副部长,这个职务原来准备由钟伟担任,因钟伟看不起李先念,被开了斗争会,没有到任。1940年李先念率主力到大、小悟山,路西成立指挥部,罗通任参谋长,日军扫荡,他指挥100多人的战斗部队掩护机关冲出包围圈。1941年任新四军5师14旅41团政委。同年率41团8个连去鄂南,1942年再次随14旅去鄂 南,任咸崇蒲中心县委书记。罗通率部在几万敌顽夹击下,险象环生,几乎每天都有几次战斗,经常一夜宿营要换几个地方。所有指战员都病过一次,罗通大病一场,头发全掉光。1944年,他担任中原军区第4军分区副政委、湘鄂赣军区第2军分区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任鄂东军分区参谋长、军调小组中原整编代表,在武汉、北平工作。后与李立叁乘飞机到延安,罗通不认识李立叁,在飞机上与李立叁谈了苏区执行“立叁路线”的情况。到延安后,毛泽东接见了李立叁和罗通。毛泽东对罗通说:“你原来的名字不叫罗通吧?”
“是的,原来叫罗芬兴”。罗通答。毛泽东说:“对了,你是长征路上的罗科员,对不对?新安罗家村人。”接见结束时,毛泽东特意交代罗通去疗养科检查一下身体。 1946年,罗通任晋绥军区第9军分区副政委,1947年任中原军区补充旅政委、江汉 军区第3分区副政委,1948年任江汉军区独立2旅政委。1949年荆门战役,只有3500人的独立2旅俘敌3000人。独立2旅改为独立2师,罗通任师政委。同年5月,任51军副政委,参与改造张轸旧部工作,一年多时间把一支乱糟糟的部队改造成一支党的军队。 1950年,罗通任第1战车学校副政委,1953年率装甲兵干部实习团到朝鲜实习。罗通1957年毕业于军事学院战役系。后历任装甲兵干部部部长,济南军区装甲兵副司令员、政委。
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获二级八─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着有《来自井冈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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