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揭阳罗万杰与海阳辜朝荐、揭阳郭之奇、黄奇遇并称“四俊”,日后四人都高擢科名;“甲申国变”之后,也都能克著大节,不负其望。他的际遇、思想、才情,都很值得考索。缕述于下,以就正于读者、时彦。
一、忧时漫许屠龙手
罗万杰(1613-1680)字贞卿,号庸庵,晚号樵夫。生于揭阳县城。少负才名,十岁时读书即“上口触目如重阅”。考取功名也算顺利,十五岁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人,虽然十九岁时考进士受挫,但下一科即考中进士,时年二十二岁,从此进入仕途。短短几年间,他从掌传旨、册封的行人司行人,逐步升为考功清吏司郎中。时刚而立之年,正是大可施展才华的时候,可惜其母去世,他匆忙回家奔丧料理。不久,闯王李自成进陷北京,清军铁骑也趁机进取中原,出现了历史上的所谓“甲申国变”,朱明王朝退出了统治舞台。罗万杰作为一位忠于大明王朝的京官,他理所当然地要竭尽全力“反清复明”。在多次起兵勤王失败之后,见大势已去,不得不尽散诸勇健而痛哭入山,草衣蔬食,以寄黍离麦秀之悲;也偶与同道如语石、孙戒庵诸明代遗逸对谈习禅,或赋诗见志。在起兵过程中,南明小朝廷曾封罗万杰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正三品),他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封什么官都没有意义。日后清朝统一中原,为安抚人心,简求遗逸,命揭阳县令敦劝他出山任职,罗万杰也以诗婉谢。公元一六八零年(清康熙十八年)六月谢世,年六十八岁,其门生、朋友私谥为“文节先生”。
罗万杰任职时间不长,但从资料记载的几件事来看,他很有才干。他初到燕京,对前程充满希望。在《初入燕京马上口占》诗中兴奋地说:“闻道圣朝多市骏,黄金依旧满燕台。”开始时任专掌捧节奉使的行人司行人,按明朝规定,这个职务须由进士出身的人担任,在京官中尽管地位卑下,但是朝廷中颁诏册封、抚谕征聘,都由行人司担任,因此这一职务显得颇为重要,京官们也不敢轻视。罗万杰在行人司时曾二次捧节奉使册封江西、湖广二藩。
一六四零年崇祯帝在文华殿召对罗万杰这一科的进士,要他们就修、练、储、备四事发表意见。罗针对当时的政局,侃侃而谈,击中时艰。崇祯帝认为他“应对稍明”,提升为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不久又升为本司员外郎。这年刑部尚书郑三俊调任为吏部尚书,他知罗年轻干练,上奏提升罗为本部文选清吏司郎中。郑三俊视罗为左右手,着力整顿朝廷冗员,精兵简政。罗万杰也拟大施才能报效朝廷。现实如何呢?当日朝中派别林立,拉帮结党;闲官冗职甚多,这些领俸禄不办事的人,都各有来头各有后台;官员胥吏更是相互勾结,沆瀣一气,“舞文以贪贿,挟贿以买官,倚官以剥民”(《典故纪闻》),风气如此,怎么整顿?精减冗员闲吏的工作处处受到抵制,根本无法开展,全无收效甚至惹来麻烦。面对这种局势,不要说是罗万杰,就是郑三俊和崇祯帝本人,都会感到束手无策。罗在《燕邸漫兴五首》(之二)诗中说:
笑从马足问驰驱,拓落人间旧酒徒。
万里雄心悲剑戟,几年混迹忆江湖。
忧时漫许屠龙手,玩世真同捋虎须。
莫道宦情三不可,风尘犹自恕狂夫。
这是无可奈何的叹息!纵有才干也不外是屠龙之技;老虎屁股尚且摸不得,更何况老虎胡须!不久,他的母亲去世。按明朝律法,必须回家守孝,于是他带着悲痛、惆怅的心情,回家料理母亲的后事。接着便是“甲申国变”,从此结束了京官生涯。假如说,罗万杰生活在较为安定的时代,遇上较为贤明的皇帝;任职的时间长一些,或许能在整顿朝纲上施展才华,做出成绩,成为一位优秀的官员。可惜历史从来没有“假如”。我们只能叹息他“生不逢辰国步艰”(李星辉题诗)。
二、携铛今窃效陈抟
因其“生不逢辰”,罗万杰最后不得不选择了一“逃名逃世并逃形”的道路。
朱明崇祯十七年甲申公元一六六四年,闯王李自成进京;崇祯帝朱由检自缢煤山;满洲人仗着坚甲利兵,加上又有洪承畴、吴三桂之流的汉奸作前导,长驱直入中原;各地有点武装力量的士绅则纷纷聚众保卫家园;而盗贼、土寇更是趁机哄起。总之,神州大地到处刀光剑影,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抗清斗争主要在浙、闽、两广之间进行。这时出现了一个反常而引起后人深思的现象:南明三朝(福王弘光、唐王隆武、桂王永历)与清军抗争中最强项的不是明朝的武将,而是文绉绉的士子,也即文官!几年之间,史可法、张苍水、黄道周、瞿式耜等这些爱国将战先后拥戴几位小皇帝监国。这些人,本来都是擢高第掇巍科的人物,家国一旦到了危难之秋,都能奋起反击,成为抗战卫国的英雄!潮汕在职的明朝文官如罗万杰、郭之奇、谢元忭、赖其肖、辜朝荐、何士冢、郭辅畿等也一样,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举兵勤王,誓死与清军对抗。诚如清末民初诗人何海鸣在坚守扬州城楼时口占绝句所说一样:
孰云孺子仅能文,慷慨谏师义薄云。
脱却青衫披战甲,书生上马作将军。
虽然最后国变,这些上马作将军的书生或疆场殉难,以身报国;或隐居山林,遁荒海外,莫不忠义奋发,志节皎然。
罗万杰是这些“书生上马作将军”中的一员。罗浚说他“无儒生气,有宿将风”。当国变消息传来,罗万杰即废家产筑丰顺金鼎寨,与同志者起兵勤王。又与郭之奇、何士冢、李士淳等人结“陶社”,商议匡复大计。不久郭之奇到福建追随永历帝,罗万杰仍在潮汕积极组织义兵抗清,与永历朝遥相呼应。南明永历七年(清顺治十年公元一六五三年)春二月,郝尚久在潮州反正;李定国自梧州攻广东,恢复开建、德庆,又攻克肇庆;郑成功也入新会至九江村拟与李定国会合;潮汕则罗万杰、赖其肖、谢元忭;广州则黄士俊、黄公辅等也都举义兵。这时形势甚好,国人都以为中兴可望。可是到夏六月四日,潮阳陷于清军;秋九月,清靖南王耿继茂与靖南将军哈哈木率满、汉兵十万攻陷潮州,郝尚久父子率众死守,终于因兵力悬殊,城破而父子投井而死。清军纵兵屠掠,潮人死者约十万。潮汕恢复已不能成为事实,罗万杰何去何从颇费考虑,所谓“数着残棋难下子,一场春梦不胜情”(丁日昌题诗)。最后他选择了一条消极的但能保持晚节的道路:尽散诸勇健而痛哭入山隐居。当时他有《入山寄诸眷属》诗:
几年尘土混衣冠,火宅栖迟梦已阑。
破釜昔曾闻项藉,携铛今窃效陈抟。
孤踪冷比飞鸿爪,去志迅如落涧湍。
从此黄岐峰顶月,清宵应各照团
从此遁居不出,草衣蔬食,以寄黍离麦秀之悲。最初隐居于丰顺蓝田隆烟寨,筑逸老庵。后来辗转大埔,栖于坎厦之语石庵,结庐于湖寮双髻峰,林栖谷汲,或与高衲谈禅习悦,或与牧竖较雨课晴,或开云种植,或咏诗见志。
前人都说罗万杰自隐居“三十年绝口谈世事,足不履城市,虽家人父子邈如隔世”(罗浚《文节公传》)。实际上并非如此,郭之奇在桂林被清军杀害,罗万杰即应郭氏子孙的邀请撰写《光禄大夫行在武英殿大学士兼吏兵二部尚书正夫郭公暨元配夫人林氏墓志铭》,慷慨激昂高歌郭之奇百折不回、以身殉志的爱国精神,甚至把郭之奇与宋代文天祥相持并论,“成仁取义,吾闻其语,吾见其人”。罗启孟死,罗万杰也为这位“投笔从戎,卧革枕戈,积劳八载,卒能剪灭强仇,光复故土”的族侄撰写《祭启孟侄文》,评价他“宁为玉碎,勿为瓦全”的精神,说他“轰轰烈烈,为国殇厉鬼,纵死犹闻侠骨香”。康熙八年(1669),揭阳京冈孙戒庵弃世,罗万杰年逾六十,隐居已二十多年,还撰写了深有寓意的《祭孙戒庵文》。文章首先说,“自丧乱来,士大夫慑于惊飚震霆之交加,站脚不定,从风而靡,比比然也”,义正辞严地抨击那些变幻不定、变节投靠新朝的所谓士大夫。接着说,他与孙戒庵“志同道合”,在“国运沧桑,家园荡析”之后,同样绝意进取,韬光藏采,“丘壑自怡,筑一亩之宫,长斋佛前,日与山僧野叟焚修功课,树艺种植,耳绝轮蹄之音,目鲜艳华之色”。而世人认为孙戒庵“隐居独善,澹泊盟心,仅目之为高人,为清士;而不知翁忠君爱国之诚,悲天悯人之感,蕴结于中而偶发抒于长林丰草之间,崎历落之际也”。这实际是夫子自道!借祭孙戒庵而说明自已为什么要隐居“出世”,遁迹于长林丰草之间。既然沧海变迁,故国不存,挽天无力,只能销声匿影,保存晚节而已。如其族孙罗浚所说,罗万杰出家时才三十多岁,如果想在新朝当官,“何求不获”?罗万杰自书碑文为“明龙山樵夫罗某之墓”,说明他至死“心存故国”。
康熙一统天下之后,为了稳定政权,收用四方遗逸,以达到消除各种反抗力量的目的。当局命揭阳县令入山敦请罗万杰出山任职,罗以《答邑令敦劝出山》诗委婉回绝清政府的敦请,巧妙阐明自己是明室遗老。诗二首,如下
竹马迎来冬日温,条风远拂陇头村。
首阳亦属周疆里,敢道食薇不是恩。
一扫浮氛今已清,几家鸡犬月中行。
道人只合孤峰顶,卧听康衢击壤声。
罗万杰见到战乱平息,天下太平,他默认了,既然人民能够安居乐业,也是好事。正如在清康熙十二年(1673)他应揭阳县令之请,撰写《重建揭阳县官署记》一文中所说,只要“能以王道牖我民”的人或事,他都支持。罗万杰是现实主义者,而且以“国家兴亡、社会安定”为准则。这种思想与他个人至死坚持“遗民身份”并不矛盾。清季海阳杨天梁有诗说罗万杰:“却聘有心歌击壤,逃禅无意着袈裟”,也正是这种意思。
三、郊寒岛瘦皆诗品
同样是明末清初的士大夫,钱益谦和罗万杰两人的思想和经历截然不同:钱在明亡后投靠新朝,郁郁不得志,总想以诗名传世;罗则与之相反,明亡后几次起兵勤王,失利即隐居山林,新朝劝其出山就职,他婉言谢绝。他平时“所著诗文,半不存稿,盖不欲以诗人文人自待”(罗基恒《中宪大夫右佥都御史先祖考庸庵公行状》),因此他流传下来的诗文不多,仅二百多首(篇)而已。 生前诗文没有结集。一直距离他弃世八十六年后(即清乾隆三十年公元1765年),才由其曾孙罗廷祥校录、元孙罗桢侯编辑,刊印成《瞻六堂集》二卷。卷一《诗》计一百九十首,卷二为《文》十三篇。分别请江苏沈德潜及大埔饶堂、陈际泰、吴本泰
〔题目〕《明大中丞罗公传》《重建吏部罗公墓碑记》
〔内容〕文长不录。壬午(2002年)秋月。
〔尺寸〕纵124cm ×宽62cm×2块
〔闲话〕继承先贤的精神和品格,是传薪优秀传统文化的内容之一。点校罗公《诗文集》之后,再为罗公墓书撰碑记,也算是为弘扬乡前辈的高尚精神出点力。
作序。据饶堂序言,知历经兵燹,罗的诗文已十不存三。而这收录“十不存三”的书,也许是刷印不多,以致流传不广。不要说《明诗纪事》(陈田辑撰,录有明一代包括遗民的诗作),《晚晴诗汇》(徐世昌编,录明末遗民至民国初已卒诗人六千一百多家,诗二万七千四百多首)这些全国性总集;清嘉庆顺德温汝能编《粤东诗海》一百零六卷(嘉庆十八年刻本),录粤自唐至嘉庆间已殁作者一千零五十五人,这部地区性总集也没有收录罗氏诗作(与罗同时同里的郭之奇、陈衍虞在上述几种书中都有涉及)。甚至于光绪十四年李星辉主纂《揭阳县续志》,还没有见到该书,(《续志》卷四《书目》著录此书,称“若干卷。未刊。”知修志诸公当日未寓目乾隆版《瞻六堂集》)可知乾隆版《瞻六堂集》传世极少,更何况至今没有重版过。道光二十七年(1847)距罗万杰谢世一百六十八年,潮州教谕冯奉初选编《潮州耆旧集》三十七卷,第三十五卷为《罗吏部瞻六堂集》,选录文八篇,其中一篇为原书所未收。民国温廷敬辑《潮州诗萃》(吴二持、蔡启贤校点,汕头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甲编卷十一有《罗万杰》,选诗作一百一十五首,其中数首为原书所未收录。此外道光《古瀛诗苑》《揭阳县志》《丰顺县志》等书间有选收,但数量不多,不论。
乾隆年间名选家沈德潜在序《瞻六堂集》中,这样评价罗的诗文:“雅好为诗,凡出处之际,身世之感,无不寓之篇什。其诗真率自矢,不假藻绘,和平温雅,冲澹希夷。格合三唐,体兼刘白。散体之文,真挚朴实,不事矜奇炫异,固风雅之正宗也。”特别是他遁居之后的诗,更是将满腔忧愁寓于诗中。如“一卧峰头惊景换,青袍白马不胜悲”(《次韵答郭正夫招同诸公入陶社之作》),故国兴亡,只在无限感慨之中。又如“愤成楚曲沉湘怨,羞把楞严面壁看”(《春朝即事》),这是饶堂所说的“时于苍郁之中,流露哀感”。举如“百年天地空回首,佳节徒惊日是人”(《人日阴晦病中同雪樵禅侣作》);“凭君莫举旧时话,又教新亭泪眼多”(《寄答伍铁山先生二首》);“道人瞠目层云外,一任沧桑日变迁”(同上题)等等,都属心怀故国哀苦之声。这些诗都是从心坎中流出,深深地打动读者的心扉,罗万杰的诗在潮汕以至广东诗人中卓然可数。馀如《瞻六堂即事十首》(六绝)、《东平道中早行》(五律)、《自画墨菊赠公眉》(五绝)、《和平波道人原韵》(七绝)等等,都是“如九皋独唳,深林孤芳,异香幽响,都不着人间滓秽”(吴本泰《瞻六堂集·序》);也“绝鲜蹈江湖粗犷之气”(饶宗颐《瞻六堂集跋》),可见其高洁衷赤之襟怀。写景怀人,抱斜阳故国之悲;吊古感赋,多暮烟衰草之言;闲居看月,灯下读经,也非泛泛之语。拾到这些诗材所作所吟,无不寄寓故园深情。虽说他不想以诗人文人自待,但是他的创作态度非常认真,特别是撰写悼人的散文,更是字斟句酌,如上面所提到的《祭孙戒庵文》《祭启孟侄文》和《正夫郭公暨元配林氏夫人墓志铭》等皆然,虽然不是字字珠玑,但都深有寄意。
顺便提及,罗万杰也偶尔作画,《瞻六堂集》中有《自画墨菊赠公眉》《题自画扇水墨桂花》《题画》等等可证明。他与当时岭南书画大家伍铁山友善,《瞻六堂集》有《寄答伍铁山先生二首》,为入山之后所作,知他与伍同声相应。当然,绘画是罗万杰的旁骛,兴之所至,寄情寄性而已,可惜未见其作品,不敢置喙。其书法在潮汕也称名家。
四、名臣仍欲采名山
这次整理的底本,是丰顺退休教师罗舜敬先生(罗万杰第九代孙)所藏乾隆原书木版,手工刷印后赠我。可惜现存木版不全,特别是首尾所缺尤多。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藏有乾隆版原书,托许君习文补抄所缺部份,而“中心”库存本也缺;再参照《潮州诗萃》及其他资料成书。具体情况向读者汇报:
1.原书卷一《诗》一百九十首,缺数首而益以其他未录者,今得二百零八首。
2.卷二《文》则原版数篇全缺或漶漫难识,考虑到《潮州耆旧集》所选八篇文章为作者散文的代表作,故原版仅能识泰半者,概不录入,今得十篇。(
3.全书分二卷,仍依旧制胪列,增加者列于各相关部份之后。
4.为使读者了解原版,故目录如旧,益以新增者,唯增加或漏缺者在目录上注明。
淑彦闲墨(罗万杰诗意图)
5.书后附录五种。一《序跋》,原在卷首的沈德潜等四家,今移为附录;增加道光冯奉初和今人饶宗颐二序共六篇;二《传记》,为原卷首罗浚撰《文节公传》,增加翁如麟《墓铭》、罗基恒《行状》和旧志《传》等九篇,以使读者知人论世;三《题诗》,录丁日昌、杨天梁、罗松等七人十一首;四《年谱》,我曾勉力写《罗万杰先生年谱》,今缩为《简谱》,以知传主浮沉。五为《主要援引书目》,示不敢掠美兼致谢意。
6.全书一律加标点。校点以“按”字附于各篇(首)之后;异体字径改之,古籍中为示尊敬的抬头式
也径改之。诗文录自乾隆本者概不标明。
7.书名为《罗万杰诗文集》,以期一目了然并区别于原书。
我闻见不广,愚钝无文,粗疏挂漏之处,幸方家、读者指正为感。丁日昌《明吏部罗庸庵先生集题词》有句:“隐德谁能彰隐士,名臣仍欲采名山”,自注说:“李方赤观察与冯默斋学博辑《潮州耆旧集》,将付诸梓。”今《罗万杰诗文集》在本书领导小组牵引、支持之下将付印,故借此句为小标题。
感谢罗舜敬、罗惜春、罗炳河等罗庸庵后人的指导和支持。
二零零二年夏至,暑气迫人
(原载明罗万杰著,孙淑彦点校《罗万杰诗文集》卷首,天马出版社,2002年版)